一一

大雨将至06

卿尘与芷沅这日便入宫了，御前修仪是随侍陛下左右，整理文书，前朝有女相为官，也有上官侍书。只是到本朝，修仪便很少了，一则是由于本朝女子皆遵女则，不参政治；二则天帝元安励精图治，政通人和。

卿尘私心想着这差事怕是不好当，在人眼皮底下，虽说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做，可也是失了自由，自己在外浪荡三年，今朝一回京，就入了这致远殿，唉，只怕是上天的惩罚。

卿尘又摇头，又皱眉，旁边的张芷沅就怔怔地看着她。卿尘没有主意旁人的目光，在随着内侍换好衣服后，得吩咐，圣上还在早朝，让她二人在此静候。

在朝堂上正坐得元安，今日有一丝不耐烦，掰弄着手中的指环，没有停过。太子之前监国，朝中大小事宜处理的也是稳当，元安抬眼看了在与大臣交涉的太子，歇下一口气，起身，众人见状，忙弯身。

“你们可有要事，朕。“元安有时便觉得这些大臣都是经史文人，一件简单的事，非得加以文书论证，听的人头疼。

”禀圣上，边关送来军报，阿柴族向我朝申请允许阿柴族出使西魏，由阿柴族三王子和朵霞公主带领。“一大臣出列，打断了元安的脚步。

元安默念阿柴族，”陛下，阿柴族先前与我军一战，已是元气大伤，今要出使西魏，且派的是两位王子公主，据臣所知，阿柴族三王子与这朵霞公主是一母同胞，且并未婚配，此行大有修好婚配之意。我西魏与边陲众国连年征战不断，若与阿柴族修同好，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。“英国公出列，将阿柴族此行目的讲出。

大臣也在纷纷讨论，“太子怎么看？”元安看向下方的太子。

“圣上，儿臣赞同英国公的看法。不论阿柴族此行是何目的，总要与阿柴族见上一面，也昭显我西魏上国风采。再则，若真有歹意，阿柴族也要经我边境，我们沿途设置卡点，紧逼盯防。也好好探探他们到底意欲何为。”

“好，就按太子说的办。此际寒冬来临，让他们来年三月出使，此事就交由太子去办。”

元安吩咐下去，便离开大殿，随行的黄总管紧跟上，元安的步伐有点急，走到致远殿，殿中并无他人。

黄总管跟上，“陛下，已让人去情卿尘姑娘和芷沅姑娘两位御前修仪了。”

“朕去换身衣服。”元安提步走向内殿。

卿尘得到命令后，便与芷沅一同前往致远殿，这相处期间，卿尘也未曾与芷沅说过话，各自当彼此是空气。

行至殿中，元安并不在内，卿尘她们只好站在殿中央静候。须舆，脚步声便近了，身着黑袍的元安出现在二人面前。

“卿尘”，“芷沅”，“见过陛下。”两人拜见元安。

“起来吧。”元安开口，两人便起身，却也是低头不语。

“你们觉得朕为什么封你们为御前修仪，嗯？”元安的视线并没有在二人身上，而是微阖着眼，指腹不停地在扳指上摩挲。

卿尘临行前，父亲再三教导：“宫中不是家里，家中可放肆些，入宫中话不可多说一句，见人不可冷脸，在外你是凤家小姐，进宫说到底，咱们都是皇家的下人。尤其是面对圣上，你虽是御前修仪，有品阶，可伴君如伴虎，一切都要记着谨言慎行，你代表的可是凤家，一言一行可踏错不了。”

卿尘心中也知，入宫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，自己的言行举止须得严遵宫中规条。是以现下圣上问话，卿尘只作低头，也不作答。

“臣不知，”张芷沅率先开口，元安抬眼看了看卿尘，只见她还是低头。

“你们二人不知也无妨，朕跟前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，“说罢，元安看了黄总管一眼，便步入侧殿。

黄总管被元安的一眼惊住了，陛下走后，卿尘二人还在原地，黄总管走上前，”二位姑娘，现下刚下朝，这白日里陛下跟前也只需要一位修仪，不知卿尘姑娘可否留下侍奉，芷沅姑娘随老奴去贵妃娘娘出学习内宫事务。“

卿尘轻舒口气，看来是分内外，好在自己不用去应付宫中各色人物。而张芷沅这边暗想，家里也是让她能进内宫学习处理事务，对此安排也是合心意。

卿尘在侧殿门外驻足良久，这进与不进也是苦恼，进，自己是不是会打扰陛下批奏章；不进，若是陛下叫人，自己没听见，又该如何。旁边的小内侍偷笑。

黄总管送完芷沅姑娘到贵妃处后，紧忙赶回来，见卿尘在门口站着，心道我的小祖宗啊，

”卿尘姑娘，您随老奴进去吧。“

”多谢黄总管。“卿尘行礼，跟着黄总管进入侧殿，元安早在案前批阅。“怎么这么许久才进来？”

卿尘依旧是不答话，黄总管弓着身子，“贵妃娘娘那里回了话，”黄总管看茶杯里茶见底了，元安也不抬头看卿尘，卿尘也不抬头。

黄总管无奈，走至卿尘身侧，”姑娘，为陛下添茶。“

卿尘应了，便出去了。黄总管此时回到元安身侧，”怎么朕很吓人，还是朕说的话很难懂？“

”卿尘姑娘第一天入宫，许是紧张，时日久了，就好了。“黄总管吁出一口气，看来自己的安排还是对的。

“公公，不知茶室在哪里，要为陛下添茶。”卿尘在殿外问了一位年纪尚小的内侍，“姑娘随我来。”

在内侍的引路下，卿尘到了茶室，“你可知平常为陛下奉茶的是哪位女官？”

内侍说：“姑娘，陛下的茶一直是黄总管侍弄的，茶室其他女官并不负责。”

“看来只能我亲自动手了，”卿尘边说边开始泡起茶来。

“你不必一直叫我姑娘，我是凤卿尘，你称我卿尘即可。”凤卿尘觉得眼前这个小内侍很是机灵。

“不敢，姑娘是御前修仪，奴才不敢。”内侍连连摇头。

“好吧，那你称我一声姐姐即可，不知公公叫什么。”卿尘最后淋上一边热汤，茶香四溢。

“姐姐，奴才叫小林。”小林看卿尘熟练的泡茶动作，也闻到茶香。

“小林，姐姐刚入宫，有些地方还需要你多多提点。”卿尘端起茶便与小林一起前往侧殿。

“奴才但凡知晓，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。”小林随后跟着。

卿尘进殿，将茶端上，抬至头顶。黄总管赶忙接过，换下旧茶。卿尘也侧身到一旁站立。

元安拿起茶杯，一闻幽幽茶香扑鼻而来。

“这茶很香，也好喝。是你泡的。”元安喝了一口后，赞叹。

卿尘无法，只好站出来，“是，”

“嗯，朕很喜欢，有什么诀窍？”

“回陛下，并无，只是卿尘爱喝茶，便时时自己饮茶，熟练罢了。”卿尘始终低着头。

元安的笑意也消失了，黄总管见状，“卿尘姑娘，老奴老眼昏花，烦请姑娘帮老奴整理。”

黄总管指着案上散乱的奏章，心知避无可避，只好代替黄总管站在元安身侧整理。

一个看奏章，一个整理，室内仅此二人，黄总管不知在什么时候边不在殿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