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一

大雨将至03

卿尘随着军队一起回京，抚青第一次看见云中城以外的城，在马车上兴奋的不得了，一路上吱吱喳喳个没完。

“卿尘姐姐，这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吗，这里好大啊，你看那里好多吃的，”

“卿尘姐姐，你看那里，街上都是人。”吵得直叫卿尘脑仁疼。

掀开车帘，上京好似没什么变化，与记忆中的都城一般无二。

卿尘带着抚青他们径直回凤府，下了马车，就看见母亲带着轻鸾在门口等待着自己。

卿尘近乡情怯，一时竟也哭出声了，跪倒在母亲面前，“不孝女卿尘拜见母亲大人。”

凤母听到卿尘的哭声，落泪不止，弯腰扶卿尘，“这是作什么，一回来就掉眼泪，赶紧起来。”

旁边的轻鸾也赶紧擦拭泪珠，扶起卿尘，“姐姐赶紧进屋，门口风大，不要让娘在风口久站了。”

大厅里，卿尘扶母亲坐下，再次行大礼跪拜，“母亲在上，卿尘愧为子女，让母亲为女儿担忧三载，是女儿不孝。”

“回来了就好，到娘这里来，”凤母招手让卿尘走至跟前。

“怎么瘦了，脸色也不好。”凤母念叨着，轻鸾笑言，“娘这是许久未见姐姐，才觉得姐姐清瘦了，不知这位姐姐是。”

轻鸾询问抚青，卿尘连忙拉过抚青走到母亲面前，“娘，这是林夫子的养女，我的师妹，抚青。”

“抚青，这是我娘。”

“抚青拜见凤夫人，愿夫人吉祥安康。”抚青一福。

“原来是林夫子的女儿啊，来，上前看看，模样真是可人。多大了。”凤母温柔的语气，让抚青放下紧张，粲然一笑，“我今年十四了，卿尘姐姐说带我来上京玩玩。”

“真是个活泼动人的小姑娘，不要叫凤夫人这么见外了，喊一声伯母，”凤夫人褪下手腕上的玉镯，拉过抚青的手，“卿尘也没和我说会带这么个小姑娘回来，我也没准备，这是见面礼，你收下。”

“夫人，这，卿尘姐姐。”抚青缩着手，求救卿尘。

“我娘送给你，你就戴着，这玉镯可以给夫子换很多酒了。”卿尘的话让抚青放下心来，接受了玉镯。

“娘，姐姐和抚青妹妹一路风尘仆仆，先让她们回房休息，晚上等父亲回来，我们再聚。”轻鸾挽过卿尘的手，卿尘虽未抽出手，却也不见欣喜。

走至内院，轻鸾对卿尘道：“姐姐，你的卿思阁每天都有人打扫，只是你离家许久，之前的衣裳都不能穿了。之前便让绣房把衣服裁剪好，你先去试试。“

卿尘停住，转身看向轻鸾，”好，我知道了，抚青就住在我旁边的坐尘轩，也方便她来寻我。轻鸾，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和我说，我也有，只是不是现在，我好了，便让侍女去请你。“

轻鸾点点头，卿尘便带着抚青向走廊深处走去。

安置好抚青，卿尘回到房中，一切都和三年前离家一样的布置，还添了花，看来这花日日都有，好像这房中的主人从未离去过。

好好洗了个澡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，便让人去请轻鸾了，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。

轻鸾来到醉月轩，见到姐姐已穿戴好，不觉眼前一亮。姐姐虽不是像宫中受宠莲妃那样艳丽四射，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，淡极方知艳丽。

”妹妹许久未见到我，不认识了。“卿尘出声打住轻鸾的出神。

轻鸾一笑，”不是，是被姐姐迷住了。也不知哪家好儿郎能得姐姐这样的美人。“轻鸾开口便是调戏。

”看来也真是要嫁人的人了，开口便是这嫁娶之事。只怕这上京无人敢娶我这般大的女子了。“卿尘倒了两杯茶。

“姐姐，我。”轻鸾的话堵在喉咙里，想吐，却吐不出。

“我已经知道了，可是我想问你一句，你是为了什么，这里面你在谋划什么。“卿尘的美是清冽不可攀的，当她质问人的时候，眉眼都带着冰雪的寒冷。

”姐姐，从小你就比我聪明，你的性子又比我活泼，还是父母亲的第一个孩子，我也知道父亲和母亲对我的疼爱并不少，可是对我来说，不管什么，只要你要或者你还没说要的时候，不论是谁，他接触过你后，都会第一时间满足你。“轻鸾喝了口茶水，慢慢地说出自己多年的心思，”我知道你也疼爱我，我何尝不是，只是人大了之后，碰到的人多了，这份心意自然渐渐就变了几分。我跟着你长大，你去哪儿，我就跟在后面，见到了这上京城中乃至西魏国最尊贵的几个人，他们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是跟着你，从来没人注意过我。你活泼受人喜爱，娘说娶妻娶贤，我就努力让自己和你不同，我不希望别人提起凤家女儿，从来只会提起凤卿尘，她还有个妹妹凤轻鸾。好在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，你知道我第一次得到的赞许是来自于谁？“

卿尘摇头，”是啊，你不知道，你也只是夸赞我的小妹妹越来越温柔贤惠了。是凌王殿下，他赞我这个妹妹。那是第一次有外人对凤轻鸾称许。我不知道那时的我是怎么了，我时时刻刻关注着凌王殿下，我以为那就是喜欢。三年前，当今陛下要选秀，上京城中有品阶的官员，但凡家中有女儿的，都要挑选十五至十八的女子，我们凤家自然不能例外。凌王喜欢你，我无意中知道他想让你入宫当女官，之后提亲娶你，我魔怔了，我不想见到那样的事情发生。后面的事情就是，我对你说凌王殿下要迎娶她国公主，父亲有意让你进宫，会为你另谋婚配。以我对你的了解，你肯定会去问凌王，是我收买了凌王府上的小厮，让他告诉你，凌王进宫商议婚事。“

轻鸾说完，吐一口气，”这三年来，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，如果不是我的一时糊涂，你早就和凌王殿下，对不起，姐姐。“

轻鸾的眼泪早已溃不成军，抖动的肩膀，起伏不定。

”其实，在云中城的一个月后，我就知道真相了。“卿尘垂下眼眸，

”那你为什么没有回来。“轻鸾猛地抬头盯住卿尘。

”是我配不上他，只是一个小小的谎言就让我逃离，都没有给他时间解释。是当时的我不够爱他，才会信了那样的谎言。始终是姐姐对不住你，在云中城的三年，我想通很多，也时常在想，若是我对家中小妹，轻鸾你多一些关注，也不至于错失那三年。姐姐从来没怪过你，你也不必自责。“卿尘拿着手帕抹去轻鸾的眼泪。

”可是姐姐，我终归是错了，我向爹爹坦白时，我是真的知道错了。你是我的亲姐姐，我真不该。“轻鸾双手蒙脸，痛苦起来。

卿尘拍拍她的肩膀，”人非圣贤，总会有为自己谋划的时候，这次你和太子的婚事，我知道是你作出的补偿。我都知道。“

轻鸾猛然抱住卿尘，”姐姐，我和父亲都知道凤家没有办法独善其身，凤家必然要有一女要嫁给太子或凌王。凌王深爱姐姐，我不能，凌王也不会。太子是个好人，在赐婚前，他来见过我，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，他说他不会强求的。“

”终是我没有担起凤家长女的责任，偏偏要你这个妹妹来帮我完成。“卿尘轻拂着轻鸾的后背。

两人时隔三年的龃龉，终于放下。